天色過了黃昏,許昌城外的景色,開始籠罩在一片黑乎乎的顏色之中。
帶著一萬多的騎軍,陳九州不斷往前奔襲。沿途所見,皆是戰戰兢兢的殘兵,成群結隊,一見到他們過來,便嚇得迅速逃開。
不過,隨著越來越深入,麵前的殘兵,慢慢越來越少。
“過來!”魏麟親自出手,抓住了一個騎馬的殘兵,約莫還是個小軍參,嚇得臉色都發白了。原本跟隨他的數百人,紛紛作鳥獸散,冇有絲毫猶豫。
“拜、拜見陳相!陳相的意思我明白,我、我喬忠願意歸附東楚!”小軍參急急跪地。
不僅是陳九州,連旁邊的魏麟也都麵色一怔。
原本隻想問個話,並非是想收敗將啊。
“我喬忠熟讀兵法,腹中有良計——”
“等等。”魏麟語氣不耐,“隻問你,這一路過來,可有人在收攏殘兵?”
“收攏殘兵?”喬忠頓了頓,急忙又是一陣磕頭,“陳相,我喬忠熟讀兵書五十冊,可當十萬雄兵——”
“好好說話!”魏麟無語地抬腿一踹。
陳九州臉色古怪,直呼好傢夥,“得先生,可勝十萬雄兵”?賈和都不敢這麼誇自己。
喬忠賠笑了幾聲,“回陳相,確實有人在收攏殘兵,先前也想拉攏我,但我瞧著他的模樣,太過於凶戾,所以並冇有跟隨,帶著人急急跑開了。”
“那人什麼模樣。”
“年紀不大,眼、眼睛裡總有股嚇人的殺氣,還穿著黑袍子。”
陳九州撥出一口氣,照著這喬忠一說,應該是實錘了。
“告訴本相,往哪邊去了?”
“應該是往東而去。”
“為何?”
“他拉攏人的時候,說賞金餅,但金餅,是趙國東麵二州,最喜歡用的富貴物。其他的地方,大多隻用金元寶。”
陳九州怔了怔,看著麵前的喬忠,這小軍參,還是有點東西的。
“本相問你,為何要加入叛軍?”
喬忠仰著頭,賠笑兩聲後,臉色又變得苦澀起來。
“陳相,我當初不過是個小城鎮的筆吏,有刀架在脖子上,你說我該怎麼辦。”
陳九州沉默了會,點點頭。
“你且去前麵帶路,立了功,本相自然有賞。”
喬忠聞言,臉色一陣歡喜。要知道,這可是難得的機會,老早的,他便聽過陳九州的名頭,卻陰差陽錯之下,無奈做了叛軍的小軍參。
“魏麟,給他換匹好馬。”
陳九州並不擔心,喬忠若是敢跑,左龍的金弓,早已經饑渴難耐了。
“陳相,熟悉這附近的路,請陳相放心。”
陳九州點點頭,他的意思也是如此,省卻了斥候探查的時間。左右這種情況之下,除非慕容鹿是腦子抽了,纔會埋伏這一萬多的東楚騎兵。
“行軍!”
踏踏踏的聲音,重新在荒野之外,響了起來。
……
“跟著我回去,其他的自不用說,答應列位的金餅,定不會少。”騎在馬上,慕容鹿語氣發沉。
大半日的時間,他沿途往東麵而去,一路上,收集了至少七八萬的殘軍。
為了收攏人心,一開始,他便畫了許多的大餅。
這種情況之下,許多走投無路的殘軍,隻能相信慕容鹿的話。反正他們這些人,也同樣要趕回趙國東麵。
大仗打完,能活著回故鄉,已經是上天很大的仁慈。
“少主,後頭還有許多殘軍,要不要放緩速度?”在旁,一個黑衣人開口。
慕容鹿微微皺眉,七八萬的殘軍,對他而言,還遠遠不夠。畢竟,若是能將這些烏合之眾,訓練成殘軍,對以後立國而言,是何等重要的事情。
“那便先緩緩。”慕容鹿凝聲開口,“另外,多派人去巡哨,我擔心陳九州會看出問題。”
“莫不是少主多慮了?”黑衣人怔了怔。
慕容鹿冷靜搖頭,“我瞭解陳九州,大戰過後,他肯定會在琢磨戰事的起因和後果,而且,他也知道了我在叛軍之中。很大的可能,會知道是我在幕後操縱。”
黑衣人麵色微微凝重,抱拳往後而去。
“陳九州,莫要壞我的事情,若是誤了衛國大業,結義兄弟都冇得做。”慕容鹿冷笑。
實際上,在他的心底,哪裡還有什麼結義之情,無非是托詞罷了。
“放緩速度!”
七八萬人之中,一路跟隨往東,沿途而去,有不少殘兵一時間改變主意,想往前逃。
似乎是連鎖反應,不多時,越來越多的人,跟著竄逃。
慕容鹿怒不可遏,親自舉劍,砍死了幾個帶頭逃竄的人。餘下的殘兵,皆是臉色慼慼。
慕容鹿揉了揉額頭,心底有些煩躁,若是這些殘兵一下子鬨起兵變,他可吃不消。
“來人,賞一輪銀子。”
先前殺死陸耀那些叛軍頭領,已經搶奪了不好財寶。到了現在,慕容鹿冇有辦法,為了穩住軍心,隻能先兌現一點畫餅的誓言。
果然,不少人在得了一些銀子之後,那些原本還在慼慼然的殘兵們,一個兩個,都歡呼起來,紛紛跟在慕容鹿後麵,往東麵緩緩行去。
騎在馬上,慕容鹿露出了深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