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天色漸白,陳九州抬起頭,總算是看見了黎明的第一縷曙光。
三十多萬的大軍,經過了一夜疲累,總算是走出了荒地沼澤。但頗為殘忍的是,這一路之中,至少死傷了數百人。
“陳相,前方便是林子了。”司承喘了口氣。
“繼續行軍。”
陳九州不敢耽誤,生怕繞過當陽郡的事情,被西隴發現之後,立即會派大軍馳援。
到那時,可真要功虧一簣了。
並未有休整,三十多萬大軍,出了林子之後,繼續往西麵而去。
“陳相,前方便是府河郡!不足萬人的守軍!”十幾騎斥候拍馬而回,不斷重複著同一個資訊。
陳九州回過頭,和司承相覷一笑。
總算是走出來了,這一會,事情並冇有出乎他們的意料,確實隻是一個小郡縣。
“陳相,便讓我魏軍打頭!”司承顯得意氣風發。
陳九州並無二話,他明白,司承這是在表態度。事實上,到了這等時候,他對於魏國這個盟友,還算是滿意的。
“有勞。”
司承抱了拳,沉步往前走去。不多時,一聲又一聲的牛角長號,沉悶地響了起來。
十幾萬的魏國大軍,在沉悶的號角之下,並未動用攻城器械,便浩浩蕩蕩地往府河郡殺去。
府河郡裡,幾千人的守軍,大多是新募而來。當發現魏國十幾萬大軍,突然兵臨城下,都嚇得臉色蒼白。
“守城!快守城!”一個統領模樣的人,稍稍回了臉色,不斷開口怒吼。
但這等大勢之下,一看便知道守不住,許多新兵哀嚎著丟盔棄甲,迅速往另一處城門出逃。
“守城……該死!”到最後,那位守城的統領,也顧不得了,讓親衛取了馬,同樣往城外逃去。
僅僅不到一個時辰,西麵的第一個府河郡,便徹底落入了楚魏聯軍的手中。
站在府河郡的城頭,陳九州麵容發沉。
冇猜錯的話,西隴和當陽郡那邊,估計會很快得到情報,繼而,做出應對的反應。
“陳相,下一步如何?”司承臉色帶著蕭殺。
“附近其他的五個小郡,同樣冇有什麼守軍,倒不如,全一起占了!”
“不妥,分兵而戰,眼下並非是好的法子。”陳九州凝聲道。
這一回,楚魏聯軍屬於馳援是,所帶的人馬,也不過三十多萬,連北燕的一小半也比不上。
“那陳相,不若便去攻打當陽郡?”
隻有打下了當陽郡,這附近一帶的局勢,纔算徹底穩住。
但當陽郡城高人多,實則是很難啃下。若是久攻不下,又損兵折將,可真要大難臨頭了。
“陳相,有無法子?”見陳九州久久不動,司承頗有焦急。
猶豫了會,陳九州冷冷吐出一句。
“當陽郡自然要打,但如今的光景,隻能行誘敵之計。”
“誘敵?”
“確是,把當陽郡的二十萬大軍,引誘出城。”
……
府河郡失陷的訊息,傳回了北麵的鳳陽郡。
即便名義之上,當陽七郡算是西隴的疆土,但此刻,董虎並未有任何過激的反應。
慕容盛也冇有,隻把眉頭皺的很深。
反倒是申君,氣得大喊大叫。
“盟主!這該死的東楚和魏國,不僅擋了大秦的七十萬大軍!還敢北上偷郡!”
“先前以為,陳九州的計劃,應當是擔心北山郡有失,會迅速去北山郡,與趙國大軍會師的。”
“卻始料不及,居然是從西麵進攻。陳九州啊陳九州,真要不得了了。”慕容盛露出淡淡笑容。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其實楚魏聯軍,哪怕把當陽七郡都取了,作用一樣不大,北山郡依然改不了困守的命運。
“陳九州的計劃,應當是想著我們派兵馳援。這樣一來,北山郡的局勢,就會鬆開。”
“圍當陽,救趙國。”慕容盛饒有興致地吐出一句。
“當是如此。”董虎點頭。
要知道,當陽七郡和趙國之間,還隔著一條大山脈,陳九州到時候想救援,一樣要繞遠路而行。
“盟主,董兄,那、那我等便坐視不理?”
“如何能不理。”慕容盛抬起頭,在這議事廳裡,還有其他的諸多小郡國,若是寒了心,以後怎麼驅用。
“這樣吧,董虎,西隴邊境尚有三十萬大軍,倒不如派出一部分,馳援相救。”
說著,慕容盛抬起頭,眯起眼睛。
“自然,豈能見死不救。”董虎點點頭,便往營帳外走去。
在場的諸多小郡國,都露出歡喜的神色。
他們卻不知,當董虎走出營帳,喊來了一個西隴軍參。
“告訴邊境三十萬大軍,隻招搖生勢,切莫離開邊境。”
“陛下,遵命。”
待軍參走遠,董虎才冷冷地抬起了頭,目光朝向西麵。
“陳九州?”
“莫非還要再創造一輪奇蹟麼。”
“你若不是個傻子,都該明白,趙國,已經救無可救了。”
天下大勢,等大魚吃完了小魚,便會輪到大魚互相撕咬。終歸會像滾雪球一樣,生出一頭巨鯨大國。
立在城頭之上,陳九州目光發冷。
比起先前的時候,徐國和南梁的壓迫,這一輪的天下大勢,東楚顯得越發凶險。
唯有打破北燕的局,救下趙國,再藉著這麵屏障休養生息,如此,東楚在不久的將來,纔算有一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