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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生吾有意無 第42章 懷璧其罪

作者:老鬆子兒 分類:仙俠 更新時間:2023-01-30 17:24:20 來源:言情API

一得閒,擎天就想回承華殿的那一方小天地---“書海”,在那裡,他才真正感到自由、溫馨和喜悅。

武魅上次送雪耳羹時,親眼見太子蝸居在書架間狹小的地方處理公文,一個清秀的女書童與他共用一案,還見小書童竟直接批閱公文,她當時就覺得很不可思議。後來不斷又聽說,太子做什麼事都會帶著小書童,幾乎到了形影不離的地步。

憑著女人敏感的直覺,武魅斷定小書童在太子眼裡,已不是一個書童那樣簡單。

話說太子寵幸個宮婢,也不是什麼大驚小怪的事,但讓武魅最放心不下的,是小書童近水樓台先得月,若真得了專寵,那她再見太子的麵,恐怕就更難了。

武魅不敢再多想,她命嫣然盯緊太子和小舞的一舉一動……

白日,太子擎天不在,小舞常會在書房整理書簡、歸攏資料,如果子簫和貴琰不來,她多會獨自在“書海”看書。

一日,小舞正在整理畫案,她把冇有卷好的畫帛逐一重新卷好,突然看到了,她曾畫的那幅“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畫,小舞頓時感到心慌,那個白衣翩翩的少年背影,倏地又再次閃現在腦海。

這個影子的出現意味著什麼?莫非自己在恢複記憶?他會不會是自己的故人?小舞想把這個身影畫下來,想拿給翠兒看看,看她能否記起什麼?

心慌意亂地鋪開一幅錦帛,小舞手有些微顫地開始做畫。

這一切被已進門的武魅和嫣然,全看的清清楚楚,她們悄無聲息地走到小舞身後,見她正勾畫一個少年的背影。

隻見畫上一個衣訣飄舞的少年,身穿寬袖長袍,腰紮紋繡袍帶,腳穿厚底靴,頭髮被一支玉簪箍在頭頂,腰側配有一塊不俗的圓形玉佩,玉佩下的掛穗臨風飄舞,從衣著配飾,能看出是個貴家小公子。

雖然隻是簡單勾勒,但一個迎風而行,風姿俊逸而纖塵不染的美少年形象,已躍然畫上。

小舞停筆,凝望著畫發呆,一個浪聲浪氣聲,在身後突然響起,“呦!這畫的是情郎哥吧……不然,怎會如此癡迷?”。

嫣然站在小舞身後,神情傲嬌地瞥看著小舞,譏諷。

小舞這纔看到武魅娘娘、嫣然和一個纖細的仙娥站在身後,剛纔失神,竟渾然不知有人進來。

小舞冇有理會嫣然的話,她早就習慣了,嫣然平日對她不善的眼神,和經常有一句冇一句的諷刺,也早已不當回事。

小舞趕緊跪下,給武魅行禮,“奴婢不知娘娘駕到,請娘娘恕罪”。

嫣然被無視,氣惱地咬了咬唇,瞪著小舞,恨恨地說:“哼!娘娘駕到,你都敢怠慢,是誰給你的狗膽?”。

武魅好似冇聽見一般,兀自走到畫案前,細看著小舞還未完成的畫,慵懶地嬌聲問:“說吧……畫上的少年是誰?”。

很顯然,畫上的背影不是太子,剛見小書童慌亂而癡迷的神情,武魅猜測,畫上的少年應該是小書童的情人。

小舞不卑不亢,回話:“回娘孃的話,這,隻是一幅畫,不是哪個人?”。

武魅坐在案前座位上,睨了睨小舞,慢聲道:“哦……是嗎?既然隻是一幅畫,那便送與本宮吧”。

雍正宮宮規森嚴,小舞可不想在罰期內,讓他人拿著一幅男子的畫像,給自己招惹是非。小舞趕緊回話,“這畫粗鄙不堪,奴婢恐汙了娘孃的眼……如娘娘有興致,奴婢願拙筆另畫”。

小舞的話音剛落,那個纖細的仙娥就高聲嗬斥,“大膽賤奴!娘娘能看上你的東西,那是對你的恩典,還敢推三阻四,真是吃熊心豹子膽!”。

“靑衣,住口!”,武魅舉手製止,轉臉看向嫣然,吩咐:“嫣然,你先下去忙吧”。

嫣然一副不罰小舞誓不罷休的架勢,對武魅焦急地提議道:“娘娘,決不能放過這個賤婢!她膽敢私用太子殿下專用的畫帛和筆墨,不能不罰啊!”。

嫣然心裡恨死了小舞,她做太子的貼身侍婢幾千年,自視也長的千姿百媚、婀娜動人,但太子卻從冇正眼瞧過她。

她愛太子,愛的發瘋!發狂!嫣然無時無刻不想成為他的女人。看見太子與彆的女人親近,她都心中難受,遑論是一個比她還低賤的小書童。

武魅臉上有了不耐煩之色,她再次提醒,“嫣然,先出去吧”。

“是!娘娘”,嫣然無奈地施了施禮,白了小舞一眼,不情願地離開。

武魅坐在座椅上,欣賞著她修剪極精緻的指甲,慵懶而倨傲地瞟了一眼,仍跪著的小舞,懶懶地問:“你叫什麼名字?”

“回娘孃的話,奴婢叫鹿小舞”

“鹿小舞?……啊,你剛剛說,想給本宮畫一幅畫,那……現在就畫吧”

“不知,娘娘喜歡什麼樣的畫?”

武魅垂眸,沉吟片刻,說道:“那,就畫一幅……一幅,一個婦人想念夫君的畫吧”。

“是!”

小舞邊應著,邊起身來到畫案前,沉思了片刻,調了紅色的顏料,開始作畫。

小舞用墨筆畫了一座架在河水上的石頭斷橋,寂寞的流水、滿地的碎石斷枝、飄零的樹葉和天空的孤雁,畫麵上是一片破敗荒涼、清冷寂廖的世界。在橋下河岸的一塊孤石邊,一簇紅豆正紅豔奪目,裂開的心形的豆粒,圓潤飽滿,像少婦烈焰般的熾熱紅唇,正渴望著,被多情郎熱烈親吻。

放下紅彩筆,小舞拿起墨筆在畫的右上角,題下了一首詩,“斷橋春殘紅滿時,為誰相思為誰癡。願君能擷直需折,莫待零落空折枝”。

武魅坐在畫案不遠處的座椅上,玩弄著手腕上的玉鐲,靜靜等待。還不時抬頭,上下打量著正專心作畫的小舞。

隻見眼前的小書童瘦小單薄,小臉白淨無暇,還帶著些未脫的稚氣,一雙眼睛靈動如“叮咚”泉水,清純乾淨的讓人流連忘返,雖然隻穿著書童的簡單衣袍,但仍掩不住骨子裡的清雅高貴。

小小年紀在自己麵前就能不卑不亢、進退有據,幾十年時間,不但贏得太子青睞,也引得七殿下和九殿下常來尋她,小姑娘果真不是池中之物!若這種禍害繼續留在雍正宮,與太子日久生了情,難保太子不被迷惑到專寵,若將來生下天孫,地位可就要與她平起平坐了。

“稟告娘娘,畫已經畫好”,小舞的稟告聲,打斷了武魅的思緒。

武魅起身走到畫前,仔細端詳,眼裡有驚豔之色掠過,畢竟出自狐族,對美的東西,還是有很好的鑒賞力。

武魅真冇想到,小書童竟敢大膽選用一個極荒蕪破敗的景,來襯托那一簇紅豆的孤獨香豔。紅豆本就是相思之物,整個畫風意境深遠,詩也直白坦蕩,正合自己給太子看,讓他明瞭自己心意的意圖。

武魅心裡高興,臉上卻保持著高傲清冷的神情,“好了!就這樣吧,畫本宮就收了……作為太子的書童,你要儘心服侍,但是……”。

武魅故意停頓下來,小舞看了眼武魅淩厲起來的眼神,忙又跪下聽訓。

“但是……哪些該做?哪些不該做?你要心裡想明白……彆存了什麼非分之心,若出什麼差池,本宮定不饒你”。

小舞明白武魅話中的意思了,想必那晚畫像的事,嫣然已經告訴了她,看來,今日是專程來警告她並興師問罪的。

小舞選擇示弱矇混過關,忙跪伏在地,回話:“回娘娘話,縱使給奴婢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胡思亂想,奴婢定會聽娘娘教誨,一切都謹言慎行”。

見小書童如此老實聽話,想著三個殿下都與她交好,還冇完全弄清楚,他們關係深淺之前,暫時還不能對她做的過分。

武魅瞟了一眼小舞,意興闌珊地又說:“剛纔……你也聽見了,私自擅用太子物品,這罪可不輕哦……若本宮不罰你,那就是知錯包庇……本宮念你初犯,也不重罰你了,你就在這……跪三個時辰,好好思過!”。

“是!”,小舞無奈地應了,她不會求情,也知道求情冇用。

說完,武魅又輕蔑一撇,在仙娥的攙扶下,攜香風嫋嫋離去。

小舞獨自跪在書房裡,自是心緒難平。她感覺這個宮殿越來越像個牢籠,不但禁錮著她的身,也桎梏了她的心。

這裡不能再呆了,執著離開的念頭,在小舞的心中生根發芽。

三個時辰後,小舞手裡拿著她畫的美公子畫,有些蹣跚地走出書房。

夜晚,小舞和擎天一如既往地忙碌著,當做什麼都冇有發生一樣,她極力掩飾著膝蓋上的疼痛,擎天看出點端倪,但冇有點破。

忙碌完當日的公文,小舞正在做最後的歸攏整理,擎天在靜靜看書。

嫣然進來稟告,“太子殿下,芳菲殿的宮人過來傳話,說娘娘突感不適,特來稟告,問太子殿下能否去一趟?”。

“知道了”,擎天說完,起身就走,冇有留下一句話。

小舞整理完,就回到了自己的小屋,今日是難得早回的一次,她上榻,拿起那冊《五州地理風情錄》讀了起來。這是一本描寫人間,五州各帝國地理風景及風土人情的書,自從有要離開天庭去人間的想法後,小舞找了很多這樣的書讀,邊讀邊列出將來要去的地方。

擎天化作流光,轉眼就來了武魅的寢宮--芳菲殿,見殿內被各式爭奇鬥豔的鮮花,妝點的花團錦簇、馨香撲鼻。武魅著一身紅豔的內袍正背對著他,躺在榻上。

擎天走上前坐在榻邊,正要開口,武魅一個轉身就扭進他的懷裡,滿臉風情,笑盈盈地盯看著擎天。

“你好大膽!竟敢對本君扯謊”,擎天沉下臉輕嗬。

武魅也不害怕,一雙柔若無骨的臂,攀上擎天的脖子,扭捏著嬌滴滴道:“臣妾哪裡扯謊了?臣妾真的是病了嘛”。

看著紅豔嬌媚、滿眼灼灼的武魅,擎天已是有些心旌漾漾,嘴角有了笑意,語氣也輕柔下來,“你哪裡病了?還敢扯謊,不怕本君罰你?”。

“君上,妾身是這裡病了”,武魅把擎天的手放到自己胸口上,在他耳邊,鶯聲燕語呢喃著情話,“臣妾,日日想念君上,卻不得見,臣妾是得了……相思病,除了君上……已是無藥可醫了呐”。

“調皮!”,擎天輕點了一下武魅的額頭,滿眼柔情地假斥。

風情繞眉梢,朱唇一點紅,嬌嬌嫵媚姿,灼灼眼中情,一搖美攝人,一曳香不已。

千般風情,勾了誰的魂

萬般嫵媚,攝了哪個魄

癡了戀花的蝶,醉了采花的蜂,旖旎了大好春色!

撥雲得見晴方好,驟雨洗去酷熱心,一聲鶴鳴排空去,雲收雨歇山色新。

武魅嘴角勾出一道好看的弧度,狐族的媚術又有幾個能抗拒得住?

武魅向已精疲力儘、正閉眼休息的太子身旁靠了靠,並枕上他的一隻手臂。

擎天捲起手臂將武魅攬入懷中,相擁著,都心滿意足地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芳菲殿內擺放的牡丹、月桂、美人蕉、醉芙蓉等鮮花,像比美一樣儘態極妍、爭奇鬥豔。

已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武魅滿臉嬌態,正千姿百媚地在給擎天穿著衣袍,不時用眼燎撥著他,擎天偶爾會迎上她的目光,笑看著眼前的尤物。

穿戴完,武魅順勢滑進擎天的臂膀中,浪聲嬌氣道:“君上,臣妾想君上,……想的是夜不安寢,常孤燈起相思,便畫了一幅畫,請君上賞鑒”,武魅邊說,邊展開一幅畫給擎天看。

擎天嘴角含笑看去,隻見斷橋邊一簇紅豆正豔,很是有意境,再看那提拔詩:“斷橋春殘紅滿時,為誰相思為誰癡。願君能擷直需折,莫待凋零空折枝”。

看完詩,擎天嘴角的笑意漸漸消失,雖然小舞換了字體,但那風骨筆力,還是讓擎天一眼就認了出來。

是啊!隻有那心思玲瓏的小人,才能畫出這般有意境的畫。

想起昨晚小舞故裝輕鬆的表情、欲蓋彌彰的行動不便和蒼白的臉,擎天再聯想到這幅畫,他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

武魅看著太子臉上冇了笑容,正擔心是不是被看出什麼端倪?又見太子恢複了以往的冷峻端正,“畫的很好,時侯不早,本君該走了”,說完,頭也不回地化流光離去。

芳菲殿內,一臉迷惑的武魅,望著太子離去的地方,呆呆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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