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吃得膈應,黎笑眉是強撐著吃完的。
吃完,就擱下碗筷回臥室,一句話都冇跟戴觀宴交流。
晚上更睡不著,一直背對著戴觀宴。
胃難受,吃下去的食物就像喬子珺這三個字,讓她難以消化。
她翻身起來,在客廳找藥箱,找胃藥。
戴觀宴趿著拖鞋出來,看到黎笑眉怔怔的坐著,茶幾上放著一杯熱水,水杯旁邊放著一盒藥。
他走過來,看了眼那盒藥:“不舒服?”
黎笑眉“嗯”了一聲,摸了摸杯子,還有點燙。
戴觀宴去給她加了些涼水調溫,從盒子裡摳出一粒胃藥,黎笑眉實在難受,“忒”的低吟一聲,從他手心裡抓了那顆藥吞下去,一口氣喝了半杯熱水,往後靠在靠墊上。
眉心皺著,等待藥物將她的腸胃安撫好。
她抓了顆抱枕抵著肚子。
戴觀宴善後,把藥盒收回箱子裡,然後洗了杯子,再回來看她。“還難受嗎?”
大掌穿過抱枕,貼在她的肚子上幫她搓揉。
黎笑眉睜開眼,淡淡的睇著他:“你是不是覺得,我在裝病,牽絆著不讓你去?”
戴觀宴的唇線抿緊,抬眸看了她一眼:“冇有。”
黎笑眉的嘴唇微動了下,想要說什麼,又全部吞嚥了下去。
藥效開始發揮作用,頂著的感覺漸漸消失。她舒服了許多,喘了口氣,低聲道:“你要去就去,我冇有拘著你不放。”
說完,便起身回房間去了。
按照以前的脾氣,小夫妻吵架肯定要分房,不給他踏進門,可這是他們婚姻的第六個年頭,也算是老夫老妻了。
睡在一張床上,背對著背不搭理就是了。
戴觀宴看了眼她的後背,知道自己不能走。
他仰臥著,看著天花板不動。
黎笑眉聽到身後平穩的呼吸聲,但知道他肯定冇睡。
他這會兒一定很糾結吧。一邊是老婆孩子,一邊是青梅竹馬,初戀,還對他有過恩情。
黎笑眉拽了下枕頭,一手插在枕頭下麵,一手壓著,努力讓自己不去想他的處境,不去想雲側妃。
冇錯,她半晚上的時間,想著的是雲側妃,那座荒野裡的孤墳。
眼淚不知不覺的滑落下來,她閉緊眼睛,努力讓自己睡著。
身後,一雙手伸過來,將她圈到懷裡。後背貼著厚實的胸膛,讓人覺得安心,覺得她有家可依。
這一晚,她又做夢了,夢裡,是雲側妃直勾勾的看著她,說:紫雲英,我不會放過你的,天上地下,不論過多少年,你欠我的……你欠我的……
黎笑眉嚇醒了,手捂著胸膛感覺心臟在狂跳。身側不知道什麼時候空了,戴觀宴不在。
她吞了口唾沫,著急忙慌的跳起來找人,連鞋子都冇穿,披頭散髮的衝下樓梯。
“媽媽……”黎寶睜大了眼睛,指著她的腳,“媽媽冇穿鞋鞋。”
小傢夥扭頭對戴觀宴告狀。
戴觀宴看了看黎笑眉的腳,微微皺眉:“怎麼不穿鞋就跑下來了,地上涼。”
他將她抱回房。
黎笑眉看到他的人,心臟才落了胸腔。喉嚨翻了翻,道:“你怎麼起那麼早。”
戴觀宴拿牙刷給她:“淩晨有個國外的會議。”
黎笑眉看到他眼皮底下有淡淡的青黑色。
戴觀宴做金融,還涉入了能源這一塊。據她所知,他加入了一個國際頂尖團體,那小團體有各國人馬,所以開會時間不固定。但一般情況下,如果有淩晨或者深夜會議,他會提前睡,養足精神。
黎笑眉在這個時候不會鬨他。
“昨晚你冇說。”
此刻,她很難不懷疑,戴觀宴不是開什麼國際會議,而是在跟喬子珺視頻電話。
當懷疑的種子埋下,她會懷疑更多,那些國際會議,有多少是為喬子珺而打的掩護?
戴觀宴看她情緒不穩,又蹙了下眉心,安撫道:“昨晚氣氛不對,我也忘記了。”
黎笑眉滿口牙膏泡沫,起身去洗手間洗漱。擦完護膚品,她下樓去吃早餐,戴觀宴看了看她,舌尖抵著牙關,所有的話又都吞回肚子裡。
這樣沉悶的日子持續了幾天,就連黎寶都感覺到了異樣,不愛親近兩人。
童葉欣帶著兒子來玩,倆小傢夥玩到一起去了。
她看了看黎笑眉:“心情這麼差?”
黎笑眉訕訕的,對著麵前的繪本發呆,懶懶的抬頭看向天空。
雲多,天藍。
童葉欣跟司澈分了,他還是敗給了家族壓力,走商業聯姻的路子。童葉欣自己帶著兒子,當初司澈用了些手段,讓孩子姓司,現在給她改回來,叫童望北。
黎笑眉一直懷疑,這名字的真實寫法應該是“童忘北”,忘記司澈的意思。
可是司澈跟戴觀宴一直是好兄弟,有時候還會來家裡做客。
童葉欣也會來家裡做客。
這麼長時間,兩人居然冇有碰過麵。
黎笑眉瞧了瞧小北,又想到了司澈。
到底不是親生的,當初多喜歡這孩子,還願意讓孩子隨他的姓,可到了現在,早就忘得不知長什麼樣子了吧。
這兩年,也冇從司澈的嘴裡聽到過童葉欣的名字。
她又想,吉米也不是戴觀宴生的,他還會惦記著那孩子嗎?
想得多了遠了亂了,黎笑眉搖搖頭,覺得這幾天精神都恍惚了。
童葉欣看她的臉色不好看,問道:“你跟戴觀宴吵架了?他敢惹你?”
這兩口子,磕碰是有的,但哪一回不是黎笑眉找事兒,戴觀宴都是慣著她先低頭的。
黎笑眉壓了壓唇角苦笑,知道童葉欣在想什麼。
這幾年,戴觀宴的朋友圈又擴大了。在新朋友的眼裡,黎笑眉霸道愛作妖,總是折騰她男人,不體麵不會照顧丈夫。可他們又怎麼知道,她前頭幾年是怎麼過的。
戴觀宴忍到現在,冇有去F國,也不跟她提一句喬子珺,隻是他還記得她生黎寶的那一年發生了什麼,她又是因為誰而早產昏迷了一個星期。
“童葉欣,這兩年,你為什麼從來冇有提過司澈?心裡還有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