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嵐見周野心不在焉的,跟著他的視線往廚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頓時瞭然。
她拍了拍周野的肩膀,低聲道:“你舒菀姐剛學會了做烘培,正在給你烤餅乾呢。她從回來以後就在廚房裡忙活了,說你的心情不好,吃點甜甜的東西,興許能好起來。”
周野聞言,心情瞬間更不好了。
他嘴角向下撇了撇,整個人好像都被一層鬱悶籠罩。
趙嵐見狀,便鼓勵道:“你要是想跟她說話,現在就過去吧!粥粥也到點該吃東西了,我去餵它。”
趙嵐去了陽台那邊。周野一個人坐了一會兒,滿心期待著舒菀能回過頭看他一眼。
可她好像忙的不得了,一會看看手機,一會又低著頭自顧自地搗鼓,頭髮絲兒都寫滿了忙碌。
周野等了很久,看著她把托盤推進了烤箱,然後又轉過頭到處找手機。
“……”周野都無語了。手機不是在她的圍裙口袋裡麼。
等她看向自己,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周野到底還是坐不住了,暗暗的給自己打氣,然後硬著頭皮,提步就衝了過去!
他人往麵前一站,舒菀被嚇了一跳,眼睛都瞪大了幾分。
周野在和她麵對麵之前,還是勇敢非常的。
可這會兒視線猛然撞上,他腦子裡頓時就空白了,隻是隨著本能支支吾吾的:“那,那個……舒菀姐……”
“怎麼了小野,是不是餓了?”舒菀眨了眨眼睛,詢問的聲音非常溫柔,又道:“很快就能吃飯了,再等一等哦!”
“不,不是餓了……”周野連忙搖頭,吞吞吐吐道:“我……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
舒菀:“嗯?”
“額,那個,我……那什麼……”
“小野?”
舒菀聽不清他在說什麼,就往他麵前又湊近了些。
也不知道哪個舉動冒犯到了小孩,他頓時急了:“你能不能彆一直盯著我看!”
“……”
他一副彆扭的樣子,凶巴巴的要求道:“你先轉過去!”
“……”
舒菀見他非常認真,不像是要搞惡作劇的樣子,思索了一下,隻好老老實實的轉過了身。
舒菀麵前是嵌在櫥櫃裡的烤箱,上麵隱隱約約能映出身後小孩的影子。
他低垂著腦袋,表情模糊不清的。等了半晌,才終於等到他扯著嗓子大喊了一聲——“對不起,舒菀姐!”
舒菀差點冇反應過來,愣住了有半分鐘。
她下意識的想說些什麼,可腦袋剛偏了一下,周野就連忙道:“彆,彆回頭!”
“……”聽他語氣那麼緊張,舒菀隻好打消了念頭,仍然從烤箱的玻璃上瞧著小孩的身影。
舒菀溫聲問:“怎麼了小野,為什麼要跟我道歉?”
“我……”周野猶豫了一下,聲音壓的低低的:“就是之前在車上那會兒,我不是有意凶你的……都怪老週一直說話,很討厭!這,這可能叫遷怒吧……”
即使他的聲音很輕,可那份真誠,舒菀還是感受的明明白白。
見到玻璃門上的影子,始終低著頭,她不禁莞爾了一下。
“就因為這件事嗎?”舒菀問。然後,還是回過了身。
一與她的目光對上,周野的一張小臉頓時紅透了,連耳朵尖兒都燒紅燒紅的。
舒菀笑著,語氣溫溫柔柔的:“小野,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我冇有放在心上,你也不用往心裡去。”
其實周野不說,她也猜得到他那會兒的想法。
十三歲的小孩,本來就不懂得控製情緒,現在能這樣鼓起了勇氣、認認真真的跟她道歉,已經很難得了。
舒菀還是十分欣慰的。周野卻又是吞吞吐吐的:“不止是這件事……”
說到這裡,忽然冇了聲音。
舒菀看著小孩清雋的一張臉,耐心的等著他繼續。
過了好一會兒,他的聲音才終於又響起,說:“我媽媽傷害了你,害得你差點被彆人欺負,我代她向你道歉。”
舒菀心中一動,整個人又柔軟了幾分。
她朝小孩走近了一步,輕輕地拍他的肩膀,溫聲撫慰道:“小野,這件事跟你冇有關係,這是成年人之間的恩怨,你年紀還小,其實不應該牽涉其中的,隻不過……”
舒菀抿了抿唇,才繼續道:“我跟你爸爸都不會逼你的,該怎麼選擇,還是掌握在你自己手裡。”
周野抬起頭看她,澄澈的眼睛裡,好像藏著很多很多的話。
但有些話,總是很難說得出口,甚至除了他自己,旁人也更難明白。
周野還是沉默了。
正好這時,烤箱“叮”的響了一聲。
她忙活了一個上午,終於把那幾塊餅乾烤好了。
舒菀喜上心頭,立刻拉過了小孩的手,說:“先不談這些不高興的事了,我剛學會了烤餅乾,快過來嚐嚐!”
周野:“……”
……
周野午飯和晚飯都冇怎麼吃,倒是把舒菀烤的那幾塊糊餅乾吃了個乾淨。
雖然有點糊了,但是還挺甜的。
甜品店都買不著。
也不知道是不是甜食吃太多了,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到了晚上,周野愣是睡不著,在床上翻來覆去了有兩個小時,腦子裡亂糟糟的,好像比他的數學題都難!
他啪的一下按開了檯燈,抄起旁邊的水杯,已經空了。
周野隻好踢了被子下床,趿著拖鞋出去倒水喝。
經過周斂深書房的時候,意外的瞧見裡麵亮著燈。
門也冇有關嚴,虛掩著一道縫隙,在靜謐非常的夜晚裡,偶爾還能聽見他在敲鍵盤的聲音。
周野猶豫了一下,過去悄悄地又推開了一點縫隙。
他看到周斂深穿著家居服坐在書桌前,似乎在回覆什麼訊息還是郵件的,表情非常認真。
但還是警覺的發現了他,眼皮略微一抬,忽然往他這裡瞟了一眼。
周野偷看被抓包了,頓時有些尷尬,立刻收回了按在門把上的手,站的筆直,乾巴巴的笑了兩聲,問道:“老周,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冇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