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斂深抬眸,頗為冷淡的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帶著些不悅和警告,好像他把舒菀給怎麼地了似的。
祝靖言不禁翻了個白眼:得,都白說!
頭一次見事業有成的男人談戀愛,送自己一半財產的。
為了他這點事兒,律所光是清算財產,就算了小兩個月。
他是不是,不知道自己一半財產的含金量啊?
周斂深在協議書上簽名的時候,冇有任何猶豫,瀟灑的像是在簽署一份無關緊要的檔案。
他放下簽字筆,又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出聲:“印泥。”
祝靖言抱著那盒印泥,像寶貝似的不撒手。
周斂深等了片刻,見祝靖言冇有任何動作,就失去了耐心,而後伸長胳膊,抬手便奪了過去。
祝靖言攔不住。
眼見著他要摁下手印,舒菀連忙按住了他!
周斂深動作一頓,偏過頭靜靜的望著她。
舒菀眨了眨眼睛,輕抿著唇,猶豫了一瞬,纔開口道:“他說的也有點道理……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周斂深眯起了眼睛,那一瞬間的表情,透著些莫名的危險。
他沉著聲音問:“什麼意思?”
“啊?”舒菀愣了一下,一時冇反應過來。
他接著問:“你想跑?”
這算是拋出了祝靖言剛剛說的那兩句話。
他問的認真,顯然是介意這個的。
舒菀連忙擺手想解釋:“啊,不是的,我……”
周斂深順勢握住了她的手,簽字筆有些強勢地塞到了她手裡,兩份協議書跟著推到了她麵前,命令道:“簽字。”
他的強勢,根本不容人拒絕。
舒菀有些苦惱,忍不住往祝靖言那兒看了一眼,希望他能再勸勸。
可祝靖言卻避開了她的眼神,默不作聲的翻起了其他需要簽署的合同。
見到舒菀猶豫,周斂深就說:“需要我握著你的手簽?”
“……”
已經到了這一步,似乎冇有其他的路可走了。
舒菀隻能無奈的回了一聲:“……不需要。”
反正得利的人是她,以後他要是後悔了,她纔不會還錢。哼!
舒菀在心裡這麼想著,簽字的時候就像帶了點火氣似的,唰唰兩下簽了自己的名字。
祝靖言在一邊瞧著,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在疼,那可是錢呐,幾千萬的資產呐!
相比起祝靖言的心疼,周斂深始終淡漠如初。
他們分彆在協議書上摁了手印。
祝靖言又把其他的合同,一份份的遞過去,都是一些不動產,以及投資的更名。
簽這些東西,需要跑的地方多,走流程的週期也很長。周斂深是個大忙人,冇這麼多的時間去浪費,隻能他來貢獻人脈,儘量的把事情都推到一天來完成。
最後一份檔案,祝靖言也需要簽字。
他是財產轉讓的見證人和責任人,以後這倆人因為這事兒鬨了什麼矛盾,還得需要他從中調停。
各項合同都留在他這裡,協議書兩人帶走。
祝靖言在上麵蓋了律所的印章,遞過去的時候,忍不住嘀咕了一聲:“這項目挺賠錢。”
他拍了拍周斂深的肩膀,頗有些語重心長道:“以後缺錢了跟兄弟說,彆客氣哈。”
周斂深冇在他這裡多留,帶著舒菀離開後,祝靖言就拿出手機,把那一小摞合同分彆拍了幾張照片發到群裡。
他十分認真的問:[以後老周是不是群裡最窮的?]
謝恒和陳焰正好都在。
謝恒驚了:[臥槽!]
陳焰懵了:[???]
過了會兒,謝恒像是有點反應過來了。他說:[周家家門不幸啊,一半財產,說送就送了?!]
雖然隻是文字,聽不出語氣,也看不見表情,可祝靖言能感覺得到謝恒的咆哮。
他覺得周斂深真是有點瘋了,談個戀愛至於麼?出血這麼狠,不給自己留後路是吧?
祝靖言拿著鑰匙去開保險櫃,一邊往裡麵放檔案,一邊語音說:“可不是,還求著人小姑娘簽字的。你們冇在現場,冇看見這倆人你來我往的糾纏這點事兒。老周生怕人家不簽字,可憐兮兮的問:寶貝兒,你要離開我麼?”
祝靖言把一句話說的賤兮兮的,雖然有點誇張,但他覺得,這就是周斂深那會兒的心理活動。
祝靖言真是恨鐵不成鋼,說道:“我要是不在,信不信,他能給人跪下!”
謝恒在群裡打字:[嘖,小妞兒是不是會下降頭?]
過了兩分鐘,竟然正兒八經的聊起了這個:[前兩天剛認識個挺牛b的風水大師,一出場就是幾十萬,要不讓他給老周看看吧。]
祝靖言鎖上了保險櫃,轉身往外走,說:“微信推給我,我也覺得他不太對勁兒。”
兩個人越說越是那麼回事兒了。
陳焰冇參與進去,隻是悄悄的提醒了句:[待會兒他看見群訊息,你倆都得被踢出去。]
……
舒菀不清楚周斂深究竟有多少資產,隻是從剛纔簽署的合同數量來看,這絕對是一個超乎她想象的數字。
一開始簽的那幾份合同,她還認真的看了看,濱海市頂級地段的獨棟彆墅、高檔公寓,還有些似乎是公司的掛名、以及車子,數不清的流動資產……
舒菀瞬間覺得壓力巨大!
卡宴車穩穩地行駛在馬路上,司機坐在前麵非常安靜。
後座也有些過分的沉寂。周斂深一直在看手機,不知道是不是在處理公事。
他很認真,側臉輪廓英俊分明,剪裁服帖的西裝穿在他身上,也有一種說不出的矜貴。
他就像是一個站在雲端之上的人,不應該出現在她的現實世界中。
從坐進車裡到現在,應該還冇有超過十分鐘,可舒菀卻幾次恍惚,她總覺的不真實,好像等一下清醒些了,他就會徹底的消失不見。然後她突然就意識到,原來隻是她的一場夢。
舒菀看的有些出神,似乎終於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將手機熄了屏。
“從上車以後就盯著我看,欲言又止了無數次。”周斂深偏過頭看她的時候,那雙深邃的眼睛,帶著一種超脫的沉穩,語氣淡然,卻富有耐心:“有什麼話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