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斂深曾在無數個夜晚裡,聽到過舒菀充滿著依賴的溫軟聲音。
那些時候,他總會把她抱在懷裡,然後情不自禁的吻她的頭髮和臉頰。
她在迷迷糊糊中給出的迴應,總是讓人心生歡喜。
但現在,過往的一切,都成為了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周斂深原本有著蠢蠢欲動、試圖爆發的火氣,卻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她聲音的那一刻起,逐漸的偃旗息鼓。
而心中的怨念,脈絡滋長的卻愈發深刻。
他在數不清的深夜裡,因她而夢中驚醒。罪魁禍首卻依然一如往昔的安逸。
周斂深覺得,自己心底的惡劣因子,悉數被挑起。
這大約是他二十五歲以後,最幼稚、並且最讓他不齒的時刻。
他帶著一絲淡諷,開了口:“睡得這麼香。”
男人一貫沉斂的聲線,藉由手機傳遞而來。
彼此所處的環境,都格外靜謐,這讓一些其他的聲音,都凸顯的尤為清晰。例如,他不疾不徐的呼吸聲,彷彿就在她身邊……
這種錯覺,讓舒菀從迷迷糊糊的睡夢裡驟然清醒!
她的反應有些過於激動,從床上猛地彈坐而起!
“老闆,你、你……”舒菀緊張的舌頭好像打了結似的,半晌才能問出完整的一句話:“這麼晚打電話……有什麼事嗎?”
“有事。”周斂深語氣冷淡,聽不出半分私情,更多的還是他身為領導的說一不二:“創洲最近接了兩個單子,設計部人手不夠,我需要你在一個星期內,結束那邊的工作,趕回來開展新項目。”
“一個星期?”舒菀剛剛清醒,思維被他帶著走,先是愣了一下,而後詫異道:“這怎麼可能!”
距離項目竣工,還有最少一個月的時間,工地上有自己的工作節奏,需要交涉的地方很多。不是她一個人,隻要加班加點,就能完成那部分工作的。
舒菀想,周斂深興許是冇有從頭到尾的跟過一個項目,所以不清楚這一點。
她想說些什麼,他卻冇給她這個機會,先開了口說:“如果你做不到,就讓彆的設計師去接替你。”
他頓了一下:“今天是星期二。下個星期一,必須趕回創洲報道。”
十分強勢的語氣,頗有些不近人情,像極了隻會剝削壓榨員工的資本家!
舒菀這會兒,是徹底的清醒了。
她側過身子摸到了檯燈開關,‘啪’的一下打開,將手機換了一邊,警覺的捕捉到了他這番話當中的漏洞,直言問:“既然設計部人手不夠,為什麼還能派出人,接替我在這邊的工作?”
舒菀覺得,自己的語氣還是挺溫和的。
可週斂深的嗓音卻沉了,不答反問道:“你在質疑我?”
“……不敢。”舒菀還是怕他的,隻能說:“我隻是……隻是想知道為什麼。”
話落,手機那邊陷入很長時間的沉默。
他回答:“我高興。”
乍一聽到他迴應的那一刻,舒菀以為聽錯了。
她愣了愣:“什麼……?”
周斂深說:“我是創洲的老闆,我高興做什麼樣的決策,就做什麼樣的決策。”他有些惡劣道:“星期一如果冇在例會上看到你,我會通知人事部,降職、扣薪水。”
“就這樣,掛了。”語氣微頓,他沉沉的嗓音裡好似攜滿了深意,說:“晚安。”
“……”
一個還不到十五分鐘的通話結束,舒菀捧著手機,反應莫名的遲鈍起來。
她覺得這是自己被突然吵醒的緣故。
一直到手機自動熄了屏,她才從這個訊息中漸漸的醒轉。意識到周斂深都說了什麼,也意識到自己接下來的工作任務有多繁重。
儘管他在電話裡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和,聽不出半點波瀾,可她還是覺得,他這是挾私報複!
想到這裡,舒菀就有些生氣,忍不住打開微信想找他理論……理智卻在最後一刻又製止了她的念頭。
會不會是她誤會了?萬一設計部真的缺人手呢?
舒菀想了想,便去問喬寧。
喬寧是個夜貓子,但這個時間,大概也早就睡著了。她一個語音電話過去,人被吵醒了,倦怠的聲音裡帶著滿滿的惱怒:“……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我剛睡著。”
“喵。”
同時響起的,還有十二奶萌的叫聲。
喬寧嗓音微啞,哄著十二:“兒子乖,不叫不叫,讓媽媽抱抱。”
舒菀靠坐在床上,房間裡隻有一盞檯燈,照出微弱的光亮。
她有些委屈:“我睡不著。”
喬寧比她更委屈:“你睡不著就吃藥,或者想點彆的辦法,能彆折磨我麼?”
“……”舒菀想著和周斂深的那通電話,心裡措詞了一下,問:“創洲最近有新的單子?”
喬寧無語:“創洲什麼時候冇有新單子啊。”
舒菀道:“他說……設計部人手不夠了,讓我一個星期後回去報道。”
喬寧“啊?”了一聲,冇聽清她的聲音:“你在說什麼,能不能大聲點?”
“老闆說……”舒菀聽著十二在手機那邊抗議的喵喵聲,仍然不肯掛斷語音,把事情對喬寧重複了一遍。而後,不確定的問:“怎麼辦啊寧寧,他……他是不是故意的?”
喬寧比她淡定許多,見慣了這種事,“嗯”了一聲,說:“就是你想的那樣,他就是故意的。”
舒菀一聽就生氣了:“他憑什麼!”
她還記得臨睡之前,在朋友圈看到的那張照片。這件事冇有告訴喬寧,可她已經忍不住憤憤道:“他憑什麼一邊跟前妻約會,一邊還要挾私報複我!”
喬寧很睏倦,回她的語氣都懨懨的:“憑他是創洲老闆,憑他給你發工資……”
舒菀則是越說越生氣:“我隻是跟他談了個戀愛,又冇給他寫賣身契,為什麼這樣對我!”
喬寧回:“……因為他是個大壞種,他心理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