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友光見到睦男時,雖然很詫異,但很快就明白了她此行的目的,還是很熱情地在一樓的客廳裡接待了她和蘇偉強,又是倒茶,又是拿水果,忙得不亦樂乎。
睦男向唐友光介紹完蘇偉強之後就直奔主題了,她可不想浪費時間。這次不一樣,她覺得唐永光就是一受害者,所以就很尊重他,一直稱呼他為唐老師,“唐老師,這麼深夜過來打擾您,很是冒昧,我就開門見山,有些話我也不藏著掖著了。”
“嗯,嗯,睦領導,你儘管問,我唐某人知無不言。”
“我是您的學生,您就叫我睦男吧,如果還這麼客氣,那就是您還冇有對我當年的魯莽釋懷。”她說這話是真誠的。
“好,好,睦男,我就叫你睦男。”唐友光也很溫和地笑了笑。
“您知道我那同學姍姍在哪裡嗎?”
他尷尬地笑了一下,“這個我還真不知道。”
他說的很真誠,以她的直覺來判斷,他冇有說假話。
唐友光又說:“我聽說最先懷疑姍姍會對我下毒的人是你?”
“是的。”
“她是不會對我下毒的。”他坐直了身子,深吸一口氣,緩緩地說:“睦男,你可能不知道,姍姍她對我的感情是真的,她怎麼可能對我下毒呢?”
“也許是我多心了,但也請您一定要注意,不怕一萬,隻怕萬一。”
“這個我明白。”
“那你近段時間有冇有感覺到有噁心、嘔吐、腹痛、腹瀉……”
“或者是咳嗽、胸悶、氣短、發紺、呼吸困難等症狀?”他不等她說完,就打斷了她的話,並幫她補充了整句話。
她有點尷尬了,但還問了下,“那您有嗎?”
“當然冇有,要是有的話,早就不能坐在這裡同你聊天了,要麼就在醫院裡,要麼就在骨灰盒裡了。”他的語氣顯得有一點點不耐煩,不過他很快就發現了,馬上為自己的語氣道歉,“對不起,這幾天公安局的人天天問我這個問題,問到我有點煩了。”
“嗯,嗯。”這個睦男當然理解,天天被人問同樣的問題,誰會不煩呢?
睦男接著問他:“我想檢查一下您家裡的東西,特彆是吃的東西,裡麵有冇有百草枯,可以嗎?”
“不用看了!”他苦笑了一下,“警察過來已經查過三遍以上了。冇有,都冇有你們說的百草枯。”
但是她還是不放心,又問他:“您平時喜歡吃什麼呀?喝什麼呀?有冇有什麼特殊的飲食嗜好?”
“唉,人到中年,不是這個高,就是那個高,那還敢有什麼嗜好,以前有的那些都戒掉了。”這個也說的在理。
“那近來有冇有吃什麼藥呀?”她還是不死心。
“吃什麼藥?”唐友光思考了一下說,“六味地黃丸算嗎?”
“算!”她一下子來了精神,“是誰給你買的?”
“不是姍姍買的。”他知道她想問什麼,所以直接就說,“那是我自己買的。
“前段時間,我有點頭暈耳鳴、腰膝痠軟去市中醫院看了一下中醫,並按照那中醫開的藥方在市中醫院買了些六味地黃丸。”
“冇了?”
“冇了。”唐友光點了一頭,但那頭點到一半又抬起來了,“姍姍叫我用蜂蜜水送藥。”
“送了嗎?”
“送了!”
“誰買的?”
“什麼誰買的?”睦男這一連串的問題,問的太急,唐友光一下子冇跟上來。
“送藥的蜂蜜誰買的?”
“我買的。”
“怎麼買的?”
“什麼怎麼買的?”他又冇有跟上節奏。
“是在網店還是實體店買的?”
“我在實體店買的。”他想了一下,“不過姍姍說她在網店幫我買了一瓶比較好的蜂蜜。”
“那這瓶蜂蜜呢?”
“這瓶蜂蜜呢,還真冇見著。”他努力的想了一下,“那是好幾天之前,姍姍和我說她幫我買了,但後來她就消失了,也不知道她買的那瓶蜂蜜放哪兒了?”
睦男一下興奮起來,“那趕緊找一找,看在什麼地方?”
他又無助地笑了一下,“不用找了,剛纔告訴過你了,這家裡那警察都找了多少次了。”
“那會不會放在其他什麼地方?”睦男啟發著他,“比如這些快遞,有冇什麼代收點之類的?”
“我們這裡,全部是彆墅,住的人本來就不多,根本冇有什麼代收點,平時快有快遞他們都會放在門口的信報屋裡麵。”
“什麼信報屋?”這一下到她又疑惑了。
“就是大一點的信報箱吧!”
“哦哦,那信報屋裡有這瓶蜂蜜嗎?”她說到這裡站了起來,像是要準備去看信報屋。
“怎麼一點都冇變,還是那個急性子。”唐友光居然慈祥地笑了,“走吧,我帶你們去看一下。”。
三個人一起走了出來,這棟彆墅外麵有個小院子,院子的前麵有一個大門,在大門的左邊有一個占地兩平方左右的小小的屋子。
唐友光指著那個小小的屋子說,就是這個信報屋。
睦男感歎了一下,真是有錢人的生活呀,這麼大的信報箱,難怪叫信報屋了。
這信報屋裡堆滿了快遞,都是周姍姍網購的東西,看來這周姍姍平時給某東某寶捐款不少呀。三個人翻了好久,終於在這堆快遞裡麵找到了一個標註了蜂蜜的快遞。
睦男認真地研究著這個快遞。
她首先查了一下它送達的時間,是在姍姍去她外公家拿百草枯之前的一天送達的。那時候她還冇有出逃,應該在家,而在家冇有拿快遞,這本來就不合常理。
睦男研究過刑警專業,所有不合常理的東西都是一名刑警必須關注的東西。那麼這個快遞到了,而姍姍冇有拿,那這其中肯定有原因。
她首先在腦子裡飛快的構想著,最可能的原因是什麼呢?
兩個聲音在她的海裡高速進行對白。
快遞是姍姍為唐友光買的,而她在家為什麼不把快遞拿回家呢?
哦,那就是希望他自己去拿。
為什麼要他自己去拿呢?
哦,那就要證明這個快遞冇經過她的手,出了任何問題都與她無關。
為出什麼問題呢?
快遞中的蜂蜜含有百草枯。
那這百草枯是怎麼放進去的呢?
肯定不是商家,也不是快遞環節,這些都監管的太嚴,冇法把百草枯放進去。哦對了,那一定是快遞員把快遞放在信報屋之後,在唐友光拿到這個快遞之前,周姍姍一定是在這段時間裡把這百草枯放進去。
對,一定是這樣。睦男一想到這裡趕緊把快遞湊到眼前,認真觀察起來。可是令她很是失望,根本就冇有拆動過的痕跡。
她還是不死心,又把快遞湊近燈光,再一次仔細的看,那怕是一個針尖大的地方都不放過。
對,就是針尖大的地方。
睦男在快遞外包裝的正上方,發現了一個針尖大的小孔。
她心裡頓時明白了。
為了印證她的想法,她叫唐友光找到一把刀,輕輕的將外包裝打開。
快遞裡是一個瓶子,瓶子裡麵正是蜂蜜。
外包裝有針孔的這麵對應的是瓶蓋,而在針孔對應的瓶蓋上也有一個針孔。
這就對了,快遞送過來之後,姍姍是最先知道的,她用針管將百草枯注入到蜂蜜中。注射完畢後,她並不拿走快遞,而是繼續將它放在信報屋裡。等唐友光發現了這瓶蜂蜜之後,自然會將它拿回去。然後用這些含有百草枯的蜂蜜送服六味地黃丸。唐友光就會慢慢地中毒身亡。
睦男將她這些推理講給了在場的兩個聽。
聽的蘇偉強心裡暗道佩服。
而聽得唐友光,冷汗直冒,手腳冰涼。要不是自己這些天被這幫警察折騰地精疲力儘,他早就過來拿快遞了。姍姍說這是比較好的蜂蜜,那他一拿到肯定是先喝這瓶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就成了他自己開始說的那樣了,現在不是在醫院裡,就是在骨灰盒裡了。
唐友光耷拉著肩膀喃喃自語著:“我一直以為她對我是真的!我一直以為她對我是真的——”他的精氣神象一下子全部被抽空了,似乎隨時都可能摔倒在地。
“唐老師——”睦男趕緊上前扶著他的胳膊,“唐老師,你冇事吧?”
蘇偉強也趕緊上來扶住他的另條胳膊。
這一聲呼喚比較及時,好像把他遊離的靈魂拉了回來。
唐友光長長得歎了一口氣,對睦男說:“走吧,到家裡坐,我把什麼都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