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楚,天色蒙亮。
“你要買扶風酒?”麵容清冷的酒館掌櫃,不動聲色地打量麵前的主顧。
“聽說扶風酒與楚江鯽,並列為東楚二絕,難得來楚都一趟,自然要好好嚐嚐。”
“客官要幾壇?”
“先拿十壇。”
掌櫃收了錢,吩咐夥計裝酒後,輾轉走入酒館後院,將一錠銀子,稍稍放在案台上。
正在翻卷宗的賈和,緩緩抬起了頭。
“回主家,有個外鄉人來買扶風酒。”
賈和僅微微沉思,便立即披上亮銀甲,手持了長劍,帶人從後麵饒了出去。
“派人通知虎候,立即率領驍騎營支援!”
虎候,即是裴峰。
……
陳九州一夜未睡,稀鬆的目光裡,多了幾分複雜的意味。
“小八哥,我乞活山的天軍來了!”白寄春從外頭走入,語氣欣喜。
“天軍?”
“便是抱柱軍,這次可來了兩百人。”
僅兩百人,按照東楚現在的情況,偷渡而來並非難事。
“扶風酒呢……”
“讓人去買了,很快就到的。”白寄春說著說著,臉色又變得微微羞怯,“小八哥,等我們成了親之後,你就不許喝這麼多了。”
“好。”陳九州言簡意賅,緩緩站起身子,順著白寄春的目光,往前看去。
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在破廟的外頭,已然出現了一列高大無比的人影。
儘管隻穿著普通勁衣,但舉手投足之間,隱隱帶著虎虎生威的氣息。
能抱起搶鏡之柱的大力士,再加以訓練,戰力必然可怕。
隻是陳九州還有點不明白,這乞活山,為何就賴定了東楚,以前可冇聽說過,乞活門雲遊招收信徒,還特地派遣精銳的。
“聖女。”一個鐵塔般的巨漢,留著類似莫西乾的髮型,推開擋路的吳護法,大步流星地踏來。
“付叔!”白寄春像個孩子一樣,歡喜大叫。
“山主在我來之時,就特地囑咐,這次務必要帶你回去,任你再胡鬨下去,可怎麼得了!”鐵塔大漢露出溫柔的神。
“付長老還不知吧,咱們的這位小聖女,已經選夫君了。”吳護法聲音陰邪,對於陳九州,他可是越來越不喜。
鐵塔大漢微微皺眉,目光一側,看向了白寄春身旁的陳九州。
陳九州此刻,心頭一萬頭草泥馬奔過,堂堂東楚之相,一國駙馬,打破南梁三十萬的運謀者,此刻卻憋屈無比,被人像買牲口一樣,指手畫腳。
“聖女之夫?”鐵塔大漢看著陳九州,眼神失望至極。
“付叔,小八哥是義士!”
鐵塔大漢掃了陳九州兩眼,最終把目光移開,“我這次前來,便是為了乞活門的大事,若要敢誤事者,我定斬不饒!”
陳九州原本還指望,能聽出什麼資訊,可冇想到,那位鐵塔大漢似乎是信不過他,大手一揮,便讓人將他趕回了破廟。
“小八哥,不著急,付叔最疼我了,等回了山肯定會幫我們的。”白寄春柔聲安慰道。
她哪裡知道,陳九州擔心的並不是這個。
“這個…給你。”
陳九州怔了怔,才發現手上多了一柄精緻的短匕,而白寄春紅著臉,在短匕上,繞了一圈又一圈的紅繩。
匕首繞紅繩,乃是江湖兒女的定情之舉。
“天地乃合,方敢與君絕!”白寄春眼眸灼然。
天和地永遠不會合併,所以,白寄春的意思,是永遠不想分開。
陳九州握著纏繩短匕,心底很不是滋味。
“白妹妹,我們去江邊走走,如何?”
“好,我都聽小八哥的。”
……
有陽光透入密林,將瀰漫了一夜的腐朽之氣,慢慢驅散。
賈和冷著臉,不時抬頭,看著前方推著酒車的人影。
從楚都一路跟蹤,至少已經有十裡之地,怪不得把楚都內外翻了個遍,都冇有找到陳九州的下落。
“驍騎營呢?”
“虎候一直帶人跟在後方,隻等軍師的命令。”左龍左虎在旁,也憋了一口氣。
作為貼身護衛,居然被敵人鑽了空子,何等恥辱。
“放心吧,陳相智略無雙,肯定冇事的,若非如此,便不會使出投石問路之計,讓我等前來救援了。”賈和看著左龍左虎神色不安,急忙安慰了句。
“軍師,那買酒的外鄉人,已經停下來了,前方似乎是有幾百人數。”
越來越近,前方有斥候,小心繞後回報。
“陳相呢?”
“並未看見,破廟子裡也無人。”
賈和垂下頭,稍稍沉思,最終,臉上露出微笑。
“那便不等了,傳本軍師命令,以合圍之勢,包抄敵人!務必留下活口!”
“遵軍師令!”
上千禦林軍,開始循著各個方向,慢慢分散。
正在後頭和燕翎**的裴峰,等來賈和的命令後,神色立即變得蕭殺無比。
手一揚,身後五百騎的驍騎營,立即往前奔襲。
燕翎更是身子一躍,踏上一截樹枝,棄馬往前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