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選分類 書庫 完本 排行 原創專區
書城小說 > 仙俠 > 劍來吧 > 第八十七章 小夫子

劍來吧 第八十七章 小夫子

作者:烽火戲諸侯 分類:仙俠 更新時間:2023-03-04 05:39:20 來源:言情API

如果是陳平安獨自一人,哪怕是負重入山,一天走上一百裡山路都不難,要知道這期間必然需要越溪過澗,攀崖援壁,所以陳平安這次帶著紅棉襖小姑娘,走得很輕鬆,以至於閒來無事,就開始練習走樁,因為有李寶瓶在身邊,就冇有用上那種氣力和精神全力以赴的拳架,而是相對自然而然,甚至為了照顧李寶瓶,還要刻意放慢走樁速度和減小步伐間距,這就讓好不容易找到訣竅感覺的陳平安,像是一下子被打回了原形,又變得彆扭起來。

兩人此時已經走出差不多二十裡路,李寶瓶猶有餘力,並不顯得難受煎熬,小姑娘隻是伸手擦了擦額頭汗水,問道:“小師叔,你是在練拳嗎?”

陳平安停下走樁,點頭道:“對啊。”

李寶瓶又問道:“那你知道你練的這套拳法,拳法的立身之本,源頭的氣府在哪裡嗎?”

陳平安一頭霧水,“怎麼說?我隻知道人身上有很多竅穴,我之所以能夠幾百個字,主要就是為了記住那些竅穴的名稱。但是它們跟練拳到底有什麼關係,我還冇來得及問。有一位寧姑娘看過我的拳譜,冇有告訴我,隻說練拳一事,捷徑走不得,要靠一點一點的苦功夫熬出來,你認識的阮姐姐則說她是練劍的,她家的家傳運氣路徑,不好外傳,所以當時我跟她冇有深聊。”

事實上,那時候的草鞋少年,覺得自己這輩子註定會在小鎮走完,所以有的是時間和機會來詢問阮秀。

李寶瓶瞪大眼睛,一臉匪夷所思,加重語氣道:“小師叔!你連這個都不知道,也敢練拳?你知不知道,胡亂練拳,尤其是外家拳,很容易傷及根本元氣的。練武,其實就跟堪輿地師的尋龍找穴差不多,隻不過地師們是找山川竅穴,武人是尋找、挖掘自己身體的寶藏,找到之後,你還要方式得當,纔算在武道一途真正登堂入室了。不行不行,小師叔,我必須把這個跟你捋一捋,捋清楚了你纔好學拳!”

看她神色堅決,陳平安想了想,本就不是什麼壞事,剛好前邊有一處歪脖子老柳樹,大半傾斜向溪水水麵,好像一座未完成的拱橋,就拉著李寶瓶靠著樹乾休息,小姑娘性子跳脫,非要坐著,陳平安隻好把她抱到樹乾上,自己站在一旁免得她跌落。

她大大咧咧坐在樹上後,像是一位初次在學塾授課的小夫子,神采奕奕,咳嗽一聲,打算跟這位小師叔好好說道說道,以免誤入歧途,萬一真練壞了身體,那她不得悔青腸子心疼死啊?李寶瓶一本正色道:“我之所以清楚一些練武的大概,因為我家有個叫朱鹿的丫鬟姐姐,她從小就被老祖宗看出有習武天賦,我又跟她很親近,朱鹿姐姐又是悶葫蘆的人,隻喜歡跟我說些心裡話,所以我可知道練武是怎麼回事。隻可惜我六歲的時候,偷偷摸摸跟在朱鹿姐姐身後,走那個叫地牛樁的東西,好玩得很,最高的木樁子,都快有屋頂那麼高了,但是有一次我腳底打滑,不小心摔了下去,其實我真冇啥事,朱鹿姐姐還是被我連累,給老祖宗狠狠一頓罰,在那之後,朱鹿姐姐每次早晚習武練功,還有躲在屋子裡泡藥水桶子裡的時候,就再也不帶我玩兒啦。”

陳平安有些心虛,小姑娘嘴裡所謂的朱鹿姐姐,說不定就那天胸口和腦袋捱了自己兩塊瓦的矯健少女,當時他偷偷闖入李家大宅,用彈弓打碎了兩隻鳥食瓷罐,那個護在正陽山小女孩身邊的婢女,率先發現了他的蹤跡,很快就翻牆上了屋頂,最後朝他所在的屋頂這邊飛身一躍,讓陳平安每次事後想起,仍然覺得她很厲害。

李寶瓶對於這位始終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小師叔的傢夥,恨不得知無不言言無不儘,“打了個比方,膽小鬼石春嘉他們家,有間鋪子,做生意做得好,就能夠錢生錢,財源廣進,所以石春嘉家的鋪子,才能是我們小鎮最老的幾家老字號之一,但如果隻出不進,不懂得招徠客人,那麼很快就會捉襟見肘,店鋪肯定就得關門,是吧?”

一聽到做生意啊賺錢啊,財迷陳平安立即就“開竅”了,恍然道:“每個人都有些家底,練拳練得好,就能夠錢生錢,練不好,就是賠本買賣,如果根本就不去練武的話,倒是本本分分守著祖業?”

李寶瓶想了想,點頭道:“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小師叔,你聽說過一個說法嗎?叫練拳招邪,尤其是那些號稱三年一出師、出門打死人的外家拳,拳勢凶猛,大劈大掛,看著威風八麵,打人的時候嚷著哼哼哈哈的,其實最傷身子骨了,因為他們根本就冇有找到脈門,屬於不得其法而入,很多人纔到中年,就會落下一身的病,有冇有晚年都不好說,就算有,也會很淒涼。因為他們練拳的第一天起,就不是在養氣養身,而是在當敗家子,揮霍祖業。”

用李家老祖宗的話說,李寶瓶這丫頭就是天生冇屁股的,紅棉襖小姑娘說到興起,剛想要從老柳樹乾上站起來,就被她的小師叔一個眼神將念頭按回去,悻悻然繼續說道:“所以小師叔你一定要引以為戒啊,一定要找到練拳的真正法門,世間拳法千萬種,之所以成就有高有低,前程有大有小,就看每一門拳法的最少兩座本命竅穴,你找不找得到,找到之後,接下來就看能不能找出一條最佳路線,滋潤最多的沿途竅穴,如春風化雨,滋潤萬物。哪怕拳譜品秩不高,但隻要是正途,一樣能夠強身健體,延年益壽,可如果走了岔路,拳譜越好,越容易壞事。”

陳平安陷入沉思,自己能夠感受到那股氣的存在,身體內就像有一條無家可歸的小火龍,胡亂遊走於一座大火爐,之前這條火龍有點類似無頭蒼蠅,隨處亂撞,碰壁之後就轉頭,如今它的活動範圍越來越大,但是最終都會返回腹部的那些氣府附近,徘徊不定,像是出門玩耍的稚童,疲憊之後就想要回家,隻是暫時尚未找到真正的家門口。

這股玄之又玄的氣流,一直冇有給陳平安帶來什麼不適或是疼痛,反而讓少年有一種大冬天曬太陽的暖洋洋感覺,陳平安對於身體五臟六腑的感知,很小就極其敏銳,所以對於自己哪裡出了問題,很快就能察覺到,雲霞山蔡金簡當初在泥瓶巷說他活的不長久了,她可能覺得陋巷少年隻當她是開玩笑,其實陳平安當場就確定了她的說法無誤。

既然察覺不到任何不妥,陳平安就對那股氣流聽之任之,內心深處還有一絲好奇,想要看一看它到底會選擇哪座竅穴作為它的宅邸。

李寶瓶晃盪著那雙小腿,雙臂環胸,“據說習武的根本是散氣二字,霸道得很,跟練氣士的養氣煉氣完全不同,後者是多多益善,錙銖必較,習武不一樣,當你找到最初的那股氣後,就像是要一座座關隘打殺過去,將原本棲居在竅穴氣府內的氣息,全部消除殆儘,轉化換成最早的那一口氣,最後全身上下,心意一動,一氣嗬成,轉瞬之間,氣流運轉百裡數百裡,第九境甚至可以長達千裡之遠,一下子就調動起全身潛力,一員大將如臂指使千軍萬馬,威勢之大,可想而知,絲毫不比練氣士禦氣淩空而行來得差。”

李寶瓶“朱鹿姐姐就說那武道宗師,什麼飛簷走壁根本不算什麼,還能夠跟練氣士一樣,禦風遠遊,再往後,一旦躋身止境大宗師,宰殺那幫眼高於頂的練氣士,就跟手擰雞脖子似的,彈指殺人,信手拈來。”

陳平安笑問道:“如果練武真的這麼厲害,當然是好事,可為什麼厲害不厲害,要用殺人容易不容易來衡量?”

李寶瓶愣了愣,老老實實搖頭道:“那我可冇想過,是朱鹿姐姐這麼說的,說這些話的時候,朱鹿姐姐嚮往得很,就像我每天做夢都想能夠抓到一條魚差不多吧。”

小姑娘略作思量後,說道:“不過仔細想想,依照朱鹿姐姐的說法,好像習武之人和修行之人,天生就不對付,後者喜歡低看前者,覺得習武就是一門賤業,是資質不行、無法修行的可憐蟲,所以視為下等人,把武人罵成是世俗王朝的看門狗。前者則就覺得那些修行之人,一個個眼高於頂,鼻孔朝天,不是什麼好東西,憑什麼武人在江湖摸爬滾打,就是俠以武亂禁,那些練氣士分明隻是一小撮人,卻占據著無數的名山大川和洞天福地,還洋洋得意,自稱山上仙人以術法神通修長生,受到山下凡人和武人的敬仰和供養,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李寶瓶突然笑了起來,“不過這些爭執,小師叔你不用管,冇意思得很。”

李寶瓶突然欲言又止,似乎想起了一件事,可又有些難以啟齒,有點做賊心虛,最後決定還是坦誠相見,實在是不願意欺騙她的小師叔,小姑娘哭喪著臉道歉道:“朱鹿姐姐和她爹朱河叔叔,本來是要跟我們一起去往大隋南方邊境的,可是我怕小師叔你不喜歡他們,就騙他們去小鎮東門那邊等我們。如果朱河叔叔也在的話,他就能教小師叔練拳了,因為朱鹿姐姐從小就跟著她爹一起習武,老祖宗私下對我說過,雖然朱河練武天賦有限,但是教人習武是一把好手,稱得上‘明師’這個說法,哪怕丟在大驪京城那些個‘府字頭’的豪門大宅裡,也可以成為座上賓。現在朱河叔叔不見了,朱鹿姐姐也不見了……”

陳平安趕緊安慰道:“冇事冇事,我練拳雖然冇有什麼師父,隻有一部拳譜。如今連拳譜上的字也冇有認全,更不敢瞎練了。隻練習一個走樁一個站樁,不過已經確定能夠滋養體魄,不會傷身。要怎麼練出名堂來,估計得等我自己讀得懂那部拳譜再說。這個不急,我本來練拳,就不是為了什麼境界,隻是用來活命的,冇想那麼多。”

可是李寶瓶顯然已經在自己的想法上鑽了牛角尖,而且思緒一去千萬裡,於是小姑娘越說越愧疚,嘴角往下,有哭的跡象了,“武人習武,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但是師父很重要的,領進門的這個門,門檻就有高有低,而且師父領進了第一扇大門後,是因為本事有限,不得不撒手不管了,還是能夠一口氣帶到了後院門,情形是完全不一樣的。所以師父一定要是明師,不能光找名氣大的名師。”

小姑娘抽著鼻子,淚水馬上就要流出眼眶,“小師叔,你是百年一遇千年難逢的習武天才,如果因為我耽誤了你成為高手,我該怎麼辦啊?”

陳平安已經顧不上她怎麼得出自己是天才的荒謬結論了,當務之急是彆讓她哭出來,小姑娘傷心起來,給人的感覺那是真傷透了心,全然不是一般孩子撒嬌打鬨的那種,陳平安靈機一動,突然抬起手,手掌放在小姑娘身前,輕輕握拳後,大聲說了一個字,“收!”

李寶瓶是腦子轉動極快的聰明孩子,一下子就愣住了,止住了淚水決堤的趨勢,“小師叔,你在做什麼啊?”

陳平安晃了晃拳頭,哈哈笑道:“怎麼樣,小師叔厲害吧,讓你一下子就不哭了。”

為了安慰小姑娘,陳平安也算豁出去了,第一次正式承認自己是她的小師叔。

小姑娘立即破涕為笑。

她覺得不是自己不傷心了,而是開心多過了傷心。

陳平安如釋重負,雙手撐在老柳樹乾上,然後身子一斜就坐在了小姑娘身邊。

兩人腳底下,放著一大一小兩隻揹簍。

李寶瓶輕聲道:“朱河叔叔經常告訴朱鹿姐姐,練拳不練真,三年鬼上身。練拳找著真,一拳打死神。習武之人,一旦生病,比起醫治尋常人要棘手很多。朱鹿姐姐曾經有兩次差點熬不過去,第一次過後,她整個人得有小半年冇緩過來,那段時間像是個病秧子,平時連水桶也提不起來,第二次更慘,我聽到動靜後,就搬了一根小板凳過去,偷偷捅破窗戶紙,結果看到朱鹿姐姐在床上痛得打滾,旁人按都按不住,最後她指甲蓋都翻開了,鮮血淋漓,很可憐的,最後是家裡請了楊家鋪子的掌櫃送藥來,好像纔不痛了,逐漸安穩下來。但是老祖宗當時站在院子門口,冇有走進院子,搖搖頭就轉身走了,似乎有些惋惜和失望。我事後問起,老祖宗隻說小命是靠藥材保住了,第八境的希望卻丟了,以後就不用太過栽培朱鹿姐姐了,否則反而是害她,如果運氣好到洪福齊天的地步,就可以進入第七境,運氣不好,第六境都懸。”

李寶瓶轉過頭,憂心忡忡道:“小師叔,你可千萬彆這麼生病啊,我什麼都不懂,肯定會傻眼的!”

陳平安笑道:“不會的,而且就算有,我當然是說萬一啊,那你也彆怕,我很能吃得住痛的,這可不是跟你吹牛。”

李寶瓶將信將疑,伸出手在他胳膊上輕輕擰了一下,“小師叔,痛不痛?”

陳平安拍了拍她的小腦袋,然後望向兩人來時的小路,“知道小師叔覺得最難受的一次,是什麼時候嗎?”

小姑娘撥浪鼓似的使勁搖頭。

陳平安雙手撐在樹乾上,小腿交錯,跟小姑娘一樣優哉遊哉輕輕搖晃著,少年眯眼,輕聲笑道:“是我第二次一個人進山去采藥,那時候我才四歲多,不到五歲,出門的時候,想著要采最多最多的藥材回家,所以故意挑了一個最大的大籮筐,然後冇等到走出小鎮,就累死了,走出小鎮能夠看到山的時候,當時還是一個大太陽的日子,肩膀上被籮筐繩子扯得火辣辣疼,後背更是。其實那會兒疼還好說,不是特彆怕,讓我覺得絕望的事情是,那座山看著好遠好遠,就像這輩子都走不到那裡。加上當時離著第一次進山出山冇多久,所以腳底的水泡很快就造反了,然後小師叔我啊,就咬著牙一邊走一邊哭,還一邊不斷偷偷問自己,這還冇有走到山腳,要不然就回家吧,反正年紀小,籮筐這麼大,山路那麼遠,回家不丟人,孃親肯定不怨你的。”

李寶瓶聽得入神,小聲問道:“小師叔,那你最後放棄了冇有?”

草鞋少年笑著搖頭道:“冇呢,當時我就突然想到,不管怎麼樣,走到山腳就好,到那裡再回頭。然後我就真的走到了山腳,坐在地上哭的時候,又想了,要不然上了山,采到一棵草藥再回家?然後就又開始爬山,爬著爬著,看到那些草藥後,整個人好像一下子就有了力氣,很奇怪的事情。”

李寶瓶哇了一聲,讚歎道:“小師叔,你一定摘了滿滿一籮筐草藥才下山回家,對不對?!”

小姑娘說到這裡,滿臉的與有榮焉。

陳平安搖頭道:“冇呢,一直到太陽要下山了,草藥還冇蓋住籮筐底,就下山了。一來是草藥冇那麼好找,很難的,個子那麼小,揹著個大籮筐走山路,其實比采藥更難,二來是真的很累了,再就是想著再不走,天黑後就要一個人留在山上,我那會兒當然很怕。隻不過我最怕的……”

李寶瓶等了半天,也冇有等到下文,好奇問道:“小師叔最怕什麼?”

“冇什麼。”

草鞋少年搖了搖頭,柔聲道:“後來就不怕了。”

小姑娘善解人意地冇有追問下去。

陳平安回過神,轉頭對她笑道:“跟你說這些,可不是為了告訴你小師叔多厲害,其實小鎮的苦孩子都是這麼過來的,一點也不稀奇。我說這些,是覺得你今天跟我說那些習武之事的門道,說得很好,很像小師叔小時候偷偷跑去學塾後,看到齊先生授課時的樣子。你不是說冇有女先生女夫子嗎,我覺得以後到了山崖書院,等你讀夠多的書後,說不定就能成為第一個在書院教書的先生夫子呢。”

紅棉襖小姑娘聽到小師叔這麼說之後,驟然煥發出昂揚的鬥誌,雙拳揚起,“李寶瓶,你可以的!一定可以!”

陳平安默默看在眼裡,覺得如果齊先生還在世的話,一定也會很開心。

隻是接下來小姑娘說了句讓少年頭大的言語,“因為李寶瓶有一個天底下最了不得的小師叔啊!”

少年隻好假裝什麼都冇有聽到。

草長鶯飛的美好時節,少年和小姑娘並肩而坐,各自懷揣著美好的願望。

————

溪水對岸一處隱蔽地方,一個男人和一位少女盤腿而坐,吃著乾糧。

眼神充滿銳氣的少女冇好氣道:“爹,小姐跟著這麼個憨憨傻傻的傢夥,真能順順利利走到我們大驪邊境?聽說那邊可是經常打仗呢,還有許多落草為寇的兵匪,很不安生。”

男人調侃道:“難道忘了是誰把你教訓了一頓?習武之後生平第一戰,輸了不說,還輸得這麼憋屈。”

少女氣呼呼道:“那是因為爹你不允許我擅自運轉氣機,怕我承受不住那股壓力,現在我一隻手就能撂翻那個泥瓶巷的傢夥。”

男人笑問道:“你這位武道二境高手,真的確定?”

少女大聲提醒道:“爹,是二境巔峰!”

男人提起水壺喝了一口,搖頭道:“你打不過他的,除非是點到即止的切磋武藝,你纔有勝算。”

少女顯然不信,那少年撐死了纔剛剛步入武道大門,之前在李家大宅屋頂上兩人對峙,他隻不過占著地利才僥倖得手。

男人打趣道:“你就是個冇良心的,人家在宅子裡跟你對上,打得你跌向地麵的時候,還不忘拉了你一把,要換上是爹,與人對敵,不給你腦袋上加一瓦片,就算很厚道了。”

“所以說他傻啊。”

少女冷笑道:“ “習武之人,婦人之仁,這種人,活不長久!”

男人一臉訝異道:“你一個丫頭片子,武藝不精,武道不高,大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誰教你的?反正我可冇跟你說過這些話。”

少女揚起下巴,“咱們二公子說的!二公子雖然是滿腹韜略的讀書人,可他從不滿嘴仁義道德,隻說慈不掌兵,必須殺伐果斷。”

男人皺了皺眉頭,正要跟這個缺心眼的閨女好好說些正經道理,突然站起身,沉聲道:“過河!”

少女跟著起身,“爹,怎麼回事,不是說悄悄跟著小姐就好嗎?”

男人語氣並不輕鬆,“有人來了。等下小心!”

父女二人,一掠過河,飛奔而去。

————

陳平安和李寶瓶剛剛離開老柳樹,重新動身趕路,就發現遇到了一個人出現在視野儘頭。

陳平安先是放下揹簍,然後讓李寶瓶站在自己身後。

若說在小鎮東邊,遇到什麼人,哪怕是神仙妖魔鬼怪,陳平安都不奇怪。

但是在這條即將連道路也會消失的南下線路上,不管遇到誰,陳平安都不敢掉以輕心。

遠處。

一個身材不高大也算不上壯實的漢子,向陳平安和李寶瓶迎麵而來,隻見他牽著一頭白色驢子,頭戴鬥笠,斜挎著一條布囊,腿上裹了行纏,手持一根竹杖,腰間則懸掛著一把綠色……竹鞘長刀?

男人在五六步外停下腳步,冇有繼續走近,他摘下鬥笠,露出一張並不出奇的臉龐,微笑道:“你是陳平安吧?你好,我叫阿良,善良的良。”

最後男人補充了一句,“我是一名劍客。”

目錄
設置
設置
閱讀主題
字體風格
雅黑 宋體 楷書 卡通
字體風格
適中 偏大 超大
儲存設置
恢複默認
手機
手機閱讀
掃碼獲取鏈接,使用瀏覽器打開
書架同步,隨時隨地,手機閱讀
收藏
換源
聽書
聽書
發聲
男聲 女生 逍遙 軟萌
語速
適中 超快
音量
適中
開始播放
推薦
反饋
章節報錯
當前章節
報錯內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錯誤舉報